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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怎料君心不可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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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謹戎瞧著眼前這個整日風流的二皇子一頭霧水,“蘇謹戎,你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保護不了,你還算男人嗎?你懼怕太子,生怕惹到權勢,你懼怕父親,你現在是不是也懼怕我了?這像戰場殺敵,所向披靡的蘇將軍嗎?”

蘇謹戎低著頭不再吭聲,倒是劉承佑冷冷地笑了,“幸福是自己爭取的,倘若你保護不好自己的女人,倒不如直接讓給太子算了!”

劉承佑邪氣地說著,他伸手指了指蘇謹戎的胸口,起身離開。

在印尤裳的印象中這個二皇子劉承佑永遠是一副爛醉,左摟右抱的樣子,今日他如此認真的表情反而讓印尤裳不覺有些生疏。

印尤裳看著眼前幾步之遙的蘇謹戎,他一臉消沈不知所措,“對不起,是我對你的關心不夠。”

印尤裳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對眼前的人,要知道,她不能洩露自己是舜華女兒的身份,卻要面對即將嫁給的毫不知情的親生哥哥,印尤裳咬了咬唇緘默不言。

“對不起,我連你都保護不好!我,再給我一次機會,好嗎?”

不知他們彼此這樣僵持了多久,蘇謹戎終於把自己的目光從印尤裳的身上移走,他激動得略有些顫抖,但卻努力站穩,可肩膀連同手掌都顫抖得帶動著身軀。

“尤裳,我知道,你就像是契丹的一只飛鷹,或許你不甘心嫁給我,而這個‘翎’代表一根根刺翎組成翅膀振翅高飛,我知道自己不夠盡責……”蘇謹戎哽咽著沒有說下去,但一雙黑瞳卻帶著無盡的傷感。

他驀地落下一滴淚水,瞬間滴落在手中即將打開的盒子上,裏面放著一條純白色小巧的羽毛形狀吊墜,細細的銀鏈上掛著精致的羽毛,連同上面的紋理也看得格外清晰。

他小心翼翼地貼近印尤裳,將項鏈掛在印尤裳的脖子上,瞬間一股冰冷的觸感透徹她的肌膚,印尤裳低垂下眼眸,“其實蘇將軍,你不用待我這麽好,有件事,我必須要告訴你……”

印尤裳只覺腦中一片混亂,唯有蘇謹戎一雙澄澈的清眸。

印尤裳眼前一片昏花,她驀地感覺自己逐漸無法控制身體,頭暈沈沈,整個人都好似飄忽不定,她甚至瞧著窗外晴朗的天空,竟耳邊依稀聽到雨點聲漸大。

我娘是劉知遠逼死的,我要殺了他!

這句話與不斷在印尤裳的耳邊回響。

蘇謹戎微笑望向印尤裳,“到底是什麽事,你必須告訴我?”

印尤裳卻忽然抓起插在發髻上的金簪瞬間向他紮去,發絲垂落間,蘇謹戎明顯沒料到印尤裳的動作,他向後躲卻未來得及,金釵頃刻刺破他的綢緞華服,殷紅的鮮血順著金釵滴落,他的手腕處立刻多了一抹妖冶的紅。

印尤裳的這支金釵乃是用青銅鑄造而成,外鍍金漆,雕琢精美小巧,平日斜插於發髻不易察覺,可一旦拔下來就知道其鋒利無比,雖不至於削鐵如泥,但也足以致命,本是耶律嫒晗送給印尤裳防身之用的。

由於屋內只有印尤裳和蘇謹戎,沒有侍女敢擅自推門進入,就算屋內再大的動靜也只能在門外等候吩咐。

“尤裳,我知道你不甘心嫁給我,但陛下已經下旨了,你消消氣好不好?”蘇謹戎慌忙跳下床,竟試圖拿起滿杯的香茶遞於印尤裳,滾燙的熱血從他的手腕不住地滑過青花瓷杯低落在地板上。

可血腥氣反而更加刺激到印尤裳的神經,印尤裳難以克制地抓住金釵向他撲去,完全喪失了理智和情感,唯獨一個念頭:殺了劉知遠!

蘇謹戎一手托著杯子,另一只手抓過滴血的金釵,臉上依舊是燦如嫣花的笑意。

印尤裳的金釵紮在蘇謹戎的掌心中拔也拔不出來,刺又刺不進去,他們就這麽凝視對方僵持著。

蘇謹戎怔怔地盯著眼神木訥地印尤裳,血液嗒嗒地落在地上,忽然印尤裳腳下淩空一踢,蘇謹戎倒是反應極快巧妙得躲了過去。

“尤裳,你當真要殺我?”蘇謹戎手中的瓷杯穩而不落。

印尤裳死死地盯著他,好似完全不認識這個人,“沒錯,我要殺了你!”然而印尤裳眼前所看到的,卻只有劉知遠的臉龐。

隨著一聲清脆,蘇謹戎手中本穩穩托著的瓷杯忽而落地,他的眸子逐漸朦朧起來,“你當真要殺了我?”

“我要殺了你!”她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

蘇謹戎握著金釵尖端的手有些顫抖,嘴角揚起的微笑抽搐地扭曲了整個面孔。

蘇謹戎的手猛然一松,印尤裳的身子重心向前傾,手中沾著血的金釵又回到印尤裳的控制中,他居然松了手,喉結上下移動著,閉上雙目,挺起寬廣的胸膛,“印尤裳,你若是真想殺我就動手吧!”

血腥味溢滿整個房間,印尤裳像一頭發瘋的獅子,誘人的血腥味足以激起印尤裳的殺意:我要殺了劉知遠,我一定要殺了他!

這個聲音不斷在印尤裳的耳邊回蕩,印尤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了,一切好似完全不受控制!

印尤裳只瞧見手中的金釵對準蘇謹戎的左側胸腔,那顆跳動著的心臟,她舉起手用盡全身力氣紮了下去。

“尤裳!”金釵在只差蘇謹戎心臟只查半寸時印尤裳的手猛地僵持了,她的細腕被一只手從身後死死地拽著。

陽光從朱窗側照在一張淺古銅色的面頰上,劉承訓緊鎖著眉頭,拽著印尤裳拿金釵的手停留在半空中。

印尤裳回頭瞧著劉承訓溫存的眼神,她腦中忽然記起在軍營時,印尤裳蹲下來,撫開他額緊皺著的額頭,像舒展開一個個死結,劉承訓卻突然握住印尤裳的手,“我,劉承訓一定會給你全天下女子都仰望的幸福。”

承訓哥哥,救我!印尤裳咬著舌頭,避免喊出聲來,壓抑的精神近乎崩潰,她的頭微微向後仰著昏了過去,只依稀記得一雙大手牢牢托住了自己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印尤裳只覺耳邊傳來各種吵雜的聲音,銅器相碰,淩亂的腳步,還有男男女女緊張的低聲話語。

“尤裳,你醒了?”

印尤裳仰面躺在床上,四周被眾人圍得水洩不通,俯在印尤裳身旁最近的劉承訓眼角似有熒光閃閃,他近乎激動著,顫抖的手慢慢撩開印尤裳額前的劉海,溫柔地拭去她的冷汗。

“我怎麽了?”印尤裳覺得好像身體已完全虛脫,仿佛被抽空了精氣神。

“回郡主,您手臂上的毒素滲入體內因而導致了失心瘋,現在您必須多加休息,慢慢調理。”捋著長須的老太醫按下試圖坐做起來的印尤裳。

“老東西,少廢話,治不好她,我讓你滿門抄斬!”劉承訓忽然抓著老太醫的衣領,一雙黑眸帶著血絲的恐怖,手背上青筋暴起,幾乎怒不可遏。

“太醫,我下次還會發作嗎?”死,印尤裳不怕,但印尤裳怕的是,那件事,她來得及做就會死去。

“這,這,屬下無能,暫時只能用藥來抑制,尚不能確定下次何時發作,更難以知其解法。”

“太子,您冷靜下。”蘇謹戎幾步上前去勸告,再次發飆的劉承訓。

“冷靜?怎麽冷靜?你不是沒看到今天的狀況。”

狀況?什麽狀況?

印尤裳對劉承訓的話絲毫不明白。

“太子殿下,京城的名醫都看過尤裳郡主了,但仍束手無策,臣以為應盡快找到射箭的兇手來解毒才是上策啊!”老太醫聽到蘇謹戎這話,方才喘了口氣,看剛才太子暴斂的情形,若是惹了他是定會必死無疑。

兇手?印尤裳用力握住棉被,指甲充血地摳著被子,耶律嫒晗,是真如耶律烏金所說,她是要麽殺了劉承訓替蕭煥報仇,還是讓劉承訓變瘋,好徹底的報覆,如今替劉承訓中毒的印尤裳已無從得知?

印尤裳瞧著外面淒淒瀝瀝的大雨,果然是箭毒,她依稀記得中了耶律嫒晗這種毒的人若不死,必將在陰雨天瘋癲。

劉承訓推開無能的太醫,太醫瞬間被重重的摔在地上,卻只能奉承地喊道:“謝殿下饒命,謝殿下……”

“印尤裳郡主今天的事情誰也不準說出去,否則……”蘇逢吉的眼中閃著寒光。

印尤裳低頭瞧著自己手臂上的箭傷,再看一旁沈默不語的蘇謹戎,不覺疑惑他的手上竟也纏著紗帶。

“太子殿下,你留在此處恐不合適,請早回!”蘇逢吉看著劉承訓下了逐客令,印尤裳知道劉承訓在這裏多留一刻,便會造成整個王朝的權勢體系的傾斜。

“我明白,無需蘇丞相多言。”劉承訓臨走前還是忍不住望了印尤裳一眼,他似乎想說什麽,張張嘴終究沒有說出口。

望著他離去的身影,印尤裳的心逐漸碎成一片一片,她好像連自己的心碎的聲音都能聽得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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